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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淘”这个字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淘宝”。再早点,就是在早晚市上淘东西。可这个“淘”字,与水是不沾边的。而过去的“淘”字,却是实实在在的与水息息相关,是真正的淘,比如:淘麦子。
估计,九零后应该都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淘麦子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在九十年代前,小麦在磨制成面粉之前,淘麦子是家家户户必须要做的一道工序。
前不久,在秦岭东部的一个峪口里,看见了久违的、非常亲切的场面,那里的几个村民正在慢悠悠的淘着麦子。大铁锅,竹灶滤,竹筛子,竹晒席,木耙耙,真正的淘麦五件套呀!
一时间,恍惚回到了从前。因为,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淘麦子了,往昔的时光犹在眼前,还真有点想亲自去搅两下竹灶滤的冲动。
过去,磨面必淘麦。小麦收割后,碾场、脱粒、晾晒等工作都是在各队固定的土场上进行,每一粒的麦子与场面进行了多次充分的接触,麦粒表面都粘有一层薄薄的土。所以说,没有哪一家磨面不淘麦子的。
但是,淘麦子这个好习惯是从啥时候开始的,是在电磨子出现以后,还是原先一直用石磨子的时候。我也曾好奇问过村里的人,上了年纪的人说,淘麦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应该是老人传下来的。反正从我记事起,不管是初夏秋冬,村里时不时总会有淘麦子的身影。
从淘麦五件套的形状上来看,估计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新旧更替而已,看上去真是有点眼热!
儿时的淘麦子,大多的时间是由母亲操作的。每次淘麦子,最大的工具,就是做饭用的大铁锅,虽然很沉,每次都是母亲亲自去搬,生怕别人不小心把铁锅给摔了。我能做的,就是搬三块半截砖去固定大铁锅,再搬几块砖分别放到锅的两边,左边砖上放的盆子主要收集捞出来的浮麦,右边砖上放控湿麦子用的筛子。然后抱起卷起来的竹席,铺到家门口的小院子上,做好晾晒的准备。
每次淘麦子的量,基本控制在四五斗左右,大概一百多斤,也不敢太多。因为在那不够吃的年代,母亲总是在“算计”着麦子的多少,要能保证在每个月都能吃上麦面,不管是白面还是黑面。
淘麦子,是一个简单的活,说是简单,可也辛苦。搬锅,担水,提麦,淘麦,端湿麦,晒麦,收麦,捡石子,除了捡石子全是费力气的活,持续的时间也长。
一锅麦子基本 上都得淘三遍,每次用灶滤在锅里先逆时针的搅动几下,再顺时针搅动几下,不停的反复,让每一粒麦子得到充分的清洗。搅动有三个作用,一个是清洗麦子表面上的土,另一个是能将沙粒沉到锅底,最后一个是将浮麦能漂到水面,便于捞出来。一般情况下,在搅完之后,先将浮麦捞出来,倒在左边的盆子里,把麦子捞到右边的筛子里,最后将水倒掉。
清洗每一粒麦子和淘掉沙粒自然不用说,漂起的浮麦基本没有面粉,如果不捞出来,会影响面粉的口感。但浮麦也是一味可入药的中药,可知道的人少,用量小,无人收购。
记忆较为深刻的有两次淘麦子,一次是在东巷老屋的后院,一次是在北门外的新盖房的前院,前边一次是在夏天,后边一次是在冬天。
在东巷老屋,后院虽然与邻家没有院墙,可是那无形的墙却是存在的。家人不敢越雷池一步,除了我不长记性,老爱越过后院那堵无形的墙去玩耍,但必定遭到白眼和训斥。
那次,父亲在学校没回家。因为天气好,母亲想多淘一点麦子,想是夏天,多铺一张竹席,麦子可以干的快,可是自家的院子竖着铺不下三张席,只能横着铺,占邻家的地方也不大,竹席“越界”的时间不会太长。可麦子还未干,人家就回来了,得到了暴雨般指桑骂槐式谩骂。辛辛苦苦淘了一中午的麦子,母亲还未停歇,就得赶紧拉起越界竹席的两个角,将麦子堆在竹席的自家地界上,然后对折,费了很大的劲,折腾了半天,将湿麦晾在自家的院子。后来,母亲在屋里哭了很久。
还有一次,是冬天,大铁锅照旧放到了离家门口不远的城壕边,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我在城壕边闲着无聊,把竹灶滤当刀枪棍棒抡着玩,用劲过猛,一下子把灶滤头头给甩掉了。无奈之下,母亲只能挽起袖子用手拿着灶滤头头淘麦,半个胳膊都浸在水里,把的胳膊冻的通红通红的,母亲没有一声怨言。
每淘完一遍麦子,都要把铁锅揭起,倒掉锅里的水,这时,还需要另一个人用竹灶滤接到锅口,接住没有捞完可能倒掉的麦粒,那就是我最爱干的工作。因为,水从锅里流出,由大变小,由宽变细,由黄变清,每次都不同,就像是“瀑布”一样好看。
在淘第一遍时,水是混的,锅底留下的,总是沙子和少量没有捞出来的麦粒,母亲总是将锅底没有捞净的麦粒捡出来,不让每一粒麦子丢掉。
母亲是爱干净的,别人家在淘麦子的时候,有的人搬几块砖放到淘麦子的锅的旁边,把控水的筛子直接放到砖上。而母亲总是取个盆子放到砖上,再放筛子控水。
别人家在淘麦子时,直接就把浮麦倒掉了。可是,母亲总是把浮麦收集起来,去喂鸡或者喂猪了。
时间过得真快,淘麦子的记忆在逐渐的远去,可无法抹去!
读书,是一场旅行
编辑:梧桐阁
作者:郭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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