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万隆还是双汇的英雄么?
双汇在火腿肠是知名品牌,在资本市场是经典案例,万隆是缔造者。但即使双汇早已公众公司,深圳、香港上市,还完成了跨国收购。双汇更只是河南漯河的万隆家族企业。这个事实随着长子万洪建与万隆双双去职,万洪建砸出署名文章《万洪建: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公开父亲万隆的七宗罪而更为人知。万隆和双汇发了数个公告”一一驳斥“万洪建的”控诉“。这些公告,把双汇的颓势,过度资本化的万隆的"倔强"也全部披露。
万洪建总结万隆的一生:“从公司到家庭,你后期所做的坏事与前期做的好事一样多。”这真是82岁的双汇英雄万隆的总结么?
一、 十年之前双汇的瘦肉精危机,315事件
2011年3月31日10点,万隆坐在漯河市体育馆主席台上,台下是双汇集团的4000余名员工。主席台上还有银行、机构投资者代表,以及河南漯河本地工商、卫生、畜牧等部门的官员,还有30余位记者。体育馆外各地参加视频会议的双汇员工,总数超过万人。
双汇为什么搞这么大的阵仗,是如阿里年会般,与员工、合作伙伴同欢庆么?
双汇上了2011年央视的3·15节目《“健美猪”真相》!节目说,含有“瘦肉精”的生猪流入了双汇的子公司济源双汇。
节目第二天,国务院派出联合工作组赴河南督促彻查“瘦肉精”案件。各地也开始对肉类加工行业进行全面清查。4月8日,河南警方抓了“瘦肉精事件”的96名犯罪分子,逮捕了42名,刑事拘留32名,包括瘦肉精生产者、销售者、使用者,其中3人系双汇公司采购部工作人员。
从1984开始力挽狂澜开始,万隆一直是双汇的神。这一次父子反目的十年之前,2011年算是71岁的万隆遇到的最大一个坎。315事件,双汇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21亿元。
更要紧的是,万隆素来珍视声誉,特别是三点,其一,自己不贪。其二,管理透明。其三,产品质量靠得住。315事件冲击的正是万隆的招牌之三。
二、 双汇的国际化登峰之路
2011年,双汇已经从国资,变身外资。这个变身过程,堪称经典,或许也再难复制。(1)2006年,万洲国际(当时叫双汇国际)在开曼群岛注册成立,并改制,定向吸引了高盛集团和鼎晖投资。二者通过共同控制(高盛51%,鼎晖49%)的香港罗特克斯有限公司,以20.1亿元买了漯河市国资委持有的双汇集团全部股权。双汇集团整体变更为一家外商独资企业。(2)2007年,双汇进行管理层收购(MBO)。10月,高盛和鼎晖进行了内部重组,成立Shine B公司(由鼎晖Shine持有50%,高盛持有30%,淡马锡持有12%,新天域持有8%)100%持有双汇国际,之后又间接100%持有罗特克斯。
(3)随后高盛与鼎晖的逐渐淡出,兴泰集团对双汇国际及双汇发展一步步增强控制。一系列操作之后,最终,双汇国际成了双汇发展与双汇集团的控股股东。到2010年,在英属维尔京群岛设立的兴泰集团,成为了双汇国际与双汇发展的实际控制人。
(4)2012年,双汇集团和集团控股股东罗特克斯将肉类资产及关联业务装进了上市公司双汇发展。2013年,双汇国际斥资71亿美元,承债收购了美国史密斯菲尔德(Smithfield)食品公司,全球最大的猪肉加工企业,双汇国际当然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猪肉加工企业。
(5)2014年,双汇国际更名万洲国际,并且在整合上百家所属公司后在香港上市。
(6)万隆及双汇高管于2007年设立的兴泰集团,通过“增资扩股”的方式也开始将资本注入双汇国际,并通过子公司雄域公司持有双汇国际股权。
兴泰集团的三名登记股东作为受托人(名义股东),通过信托安排代表包括公司及其关联方在内的员工(至2020年年末,共计218名,简称“受益人”)持有兴泰集团股份,而受益人是通过员工持股计划而取得兴泰集团股份的受益份额。
当然,受益人中持有受益份额最大的为万隆,其直接和间接持有的受益份额比例约为45.55%。当然,员工的份额是无法对外转让的,只能内部交易。
2011年的漯河体育场大会后,万隆用4年时间坚定完成了上述工作。这时,他已经是中国顶级企业家。
2014年11月,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克里在北京会见了双汇集团董事长万隆以及阿里巴巴CEO陆兆禧等10位中国公司高层。(熟悉的企业家面孔,也经历或正经历不少坎坷)
三、 2006年之前,万隆双汇的国企岁月
双汇的前身是漯河肉联厂。1968年,万隆铁道兵复员进厂工作。1984年,国家取消生猪统购统销的政策,肉联厂只能自找活路。厂里职工“票选”厂长,44岁的万隆全票当选。彼时,这家肉联厂已经资不抵债,处在倒闭的边缘,当时固定资产468万元,亏损却有580万元。上台之后,万隆就把所有副厂长都换掉了,通过铁腕治理,厂子很快就实现了盈利。
“双汇”品牌创立于1989年。1992年,肉联厂的第一支火腿肠诞生。1994年,万隆以肉联厂为核心,组建并成立了双汇集团。1997年,脱胎于双汇集团的双汇实业(即现在的双汇发展)的营业收入已达21.64亿元。1998年,双汇实业发出上市申请。同年12月,双汇实业5000万A股股票在深交所成功上市。当时深圳交易所还不是审核制,是配额制。
1998年,职工每人可以配800股,发行价格为6.24元。2006年5月31日停牌,停牌时价格为31.17元,漯河市国资委与香港罗特克斯有限公司签署股权转让协议书,2007年6月29日双汇复牌,以57.9元收盘。
2000年,股票名从”双汇实业”变更为“双汇发展”。2006年之前,万隆带着双汇不断壮大。但双汇发展实际控制人是漯河市国资委,万隆是“高级打工人”。
四、 资本大获成功,但万隆的双汇还能远征么
2006年,罗特克斯一共花了25.7亿元人民币获得了双汇发展的控制权。鼎晖和高盛分别拥有49%、51%的权益,按照权益比例,罗特克斯控股双汇发展的25.7亿元中,鼎晖出了大约12.6亿元人民币。
罗特克斯2012年7月成为了双汇发展的控股股东,持股比例达到73%。2013年至今,万洲举债吞并史密斯菲尔德,双汇输血压力较重,每年大手笔分红。双汇发展累计现金分红达到371亿元。如果按照罗特克斯的持股比例估算,罗特克斯共获得分红收入270亿元。
2016年8月起,鼎晖投资连续两个月通过二级市场减持并套现2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35亿元)。2017年,鼎晖继续减持,两年4次减持后,鼎晖通过出售万洲国际股票,累计获得246亿港币现金,还留有万洲国际3.24%的股权。
资本离场,万州和双汇的发展似乎进入真正的成熟期(或者瓶颈期)。业绩受猪周期影响较大。股价反应很直接,双汇未复权的股价不及2006年停牌价。(当然一直持股,股息率不错。)2021年8月24日,双汇发展 000895,以25.32元收盘。
双汇发展和万洲国际之间频繁的关联方采购累计达367亿元2014年,双汇发展开始向史密斯菲尔德采购冷冻猪肉,至今从未间断。双汇发展向史密斯采购冷冻猪肉的价格是按照协议价格。双汇发展向史密斯菲尔德采购的冷冻猪肉基本占关联交易的50%以上,尤其是2019年和2020年关联采购金额出现翻倍式增长。
2014年至2021年上半年,双汇发展合计向史密斯菲尔德采购了366.84亿元的冷冻猪肉。仅2021年上半年,双汇发展向史密斯菲尔德采购的金额60.6亿元,占同期关联交易总金额83.3%。
事实上,2021年以来,中国和美国猪肉价差在减小。(界面报道)中国平均猪肉价格22.6元/千克,比年初的48元/千克已腰斩。同期美国猪肉价格却持续飙升,2021年初为50.75美元/英担,6月份已经上升到80.92美元/英担。
这对双汇发展向美国采购猪肉并无影响,直接导致了2021年上半年双汇发展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分别下滑4.02%和16.57%,净利率从2020年三季度的9.94%下降到2021二季度的6.65%。双汇发展也承认,中外进口差价收窄使得肉制品利润下降。
这生意,对史密斯菲尔德不是一般的好,承债收购,发展不愁。完全自主,不必有任何改变。收购7年之后,双汇是双汇,史密斯是史密斯。双汇是客户,史密斯协议价卖冻猪肉给双汇,不分阴晴圆缺什么涨涨跌跌猪周期。无风险,有收益。无商业,有情谊。
2021年8月24日,万州国际00288,以6.07元收盘
2013年企业家杂志采访万隆的最后写道:“眼下,73岁的万隆尚未考虑过退休一事。"责任和竞争让我停不下来。竞争也推动着我干好。"万隆说。 在这场攸关双汇生死的的大选中,万隆的子女们似乎正在远离"太子"之争。在漯河——这个双汇的权力中心,你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
到2017年双汇经历人事震动,老员工宋保国、刘清德、刘红生相继退出一线领导位置,马相杰接任总裁位置,随后推出多款新品,扭转颓势。2018年长子万洪建和二儿子万宏伟进了万洲的核心管理层。2021年6月17日,万隆免了长子的职务,三年,万洪建多了个“废太子”的号。2021年8月,万隆辞职,选了CEO,又定下二儿子万宏伟入主董事会。
都说时代变了,万隆这位厂选之领袖一手缔造了“双汇”,克服了种种困难,哪怕在2011年315事件之后,万隆依然再登高峰,把猪肉屠宰和猪肉消费市场连接起来。但收购史密斯菲尔德之后,杠杆、分红、关联交易、减持、控制似乎更多是双汇和万州以及万隆的关键词。
2020年,双汇发展营收738.63亿元,盈利62亿,分红58亿,等于把扣非利润全部分掉了。万洲国际旗下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已完成对中欧肉制品加工商Mecom集团100%股权的收购,Mecom集团将成为万洲国际间接全资拥有附属公司。
世事风云,时代变迁,2011年的315事件之后,万隆的第1和第2条人生理念仿佛也被冲击殆尽。到得今日,万隆这位倔强的老英雄,仍在回应、仍在布局,只是老英雄的关注对象,不再是双汇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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